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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学习古文字学(Paleography)!这一术语来自古希腊语的 παλαιός(“旧”)和 γράφειν (“书写”),顾名思义,它研究关于古代的一切书写痕迹。
这些书写痕迹的载体非常丰富。例如,有一些古文字被铭刻在硬质表面,如岩石和青铜等,这被称为铭文学(Epigraphy),而在中国则把这称为金石学,它们都是古文字学的更细分支;还有一些古文字被书写(也有可能是绘制)在墙面上,比如说庞贝遗址中建筑的墙壁上;更多的古文字则写在了莎草纸(papyrus)、羊皮纸(parchment)和牛皮纸(vellum)上,这部分无疑提供了最多的古文字学研究材料。
古文字学研究可以上溯至 1681 年,当时,由于耶稣会士 Daniel van Papenbroek 对圣丹尼修道院(Abbey of Saint-Denis)持有的所谓墨洛温王朝的文献的真实性提出了怀疑,于是法国的本笃会修士 Jean Mabillon 撰写了第一本关于古文字学的书籍 De Re Diplomatica 来调查考证这些手稿的真伪。如果说 Jean Mabillon 的工作——至少在书名上——略有一些古文书学(Diplomatic)[1] 的味道,那么在 1708 年 Bernard de Montfaucon 发表的 Palaeographia Graeca 一书的则可被称作是真正的古文字学的奠基之作。因为在这部著作的书名中,第一次提出了“古文字学”一词,并且书中全面论述了希腊手稿中的笔迹以及其他特征,这令它在其后两个世纪中一直处于这方面的权威地位。
就目的来说,古文字学家的工作主要是正确阅读过去的一些书写痕迹,并且确定这些痕迹被书写的时间和地点。显然,如果要把古代世界的诸多古文字都纳入学习范畴,对于某一个学者来说几近天方夜谈。故而在今天,古文字学主要把目光放在古希腊文字和拉丁文字身上,而一般不包括埃及文字、希伯来文字以及中远东的文字(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文字不在古文字学研究范围内)。中国的古文字学则主要关注古汉字。出于重要性和篇幅考虑,在本系列博文中,我们的学习将完全围绕拉丁文字展开。
就其关联学科来说,古文字学和上文中提到的古文书学有紧密的联系。前文中提到,Jean Mabillon 撰写了第一本关于古文字学的书籍 De Re Diplomatica,但这里用了 Diplomatica 一词。词源学告诉我们,这个词源于古希腊语的 δίπλωμα,最初的意思是“双折的纸”,后来演化出“许可证”的意思,拉丁语中又有“官方推荐信”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意味着古文书学不是一门重视文字本身读解的学问。广义上的古文字学应该包含古文书学,不过从狭义上理解似乎更加妥当:古文书学如果要对文献的语言和文本元素进行分析,就必须依靠古文字学对文本的读解;同样的,被读解出来的文献如果要确定时间和地点,也必须依赖古文书学。一般来说,这两者的研究总是同时进行,共同为古典学研究服务。因而,学习古文字学的过程中,也不免需要学习一些古文书学。
另外,写本学(Codicology)也和古文字学相关。写本学更倾向于把这些手稿本身当作是研究对象,研究其物理特性,诸如关注制作抄本的材料、工具和技术,甚至关于抄本内页的设计——总之,关于抄本本身的一切。还有纸莎草学(Papyrology),这则是一个专门研究书写在纸莎草之上的手稿的的学科。
实际上,至少对于这个系列的博文来说,严格区分这些学科并没有什么意义。无论会进行什么样的拓展,可以明确说明的是,这些博文的核心在于从古罗马到中世纪的数种古代拉丁文字的辨识方法。至于那些写本学、纸莎草学,以及拉丁语的学习(或许对于解读古代文献来说更为重要),无论愿意与否,都显然不是这系列博文所可以包括的内容。
关于“古文字学”(Paleography)和“古文书学”(Diplomatic)的翻译,参考【文研讲座234】奈杰尔·威尔逊:校勘学在中世纪及之后的西欧 - 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院 ↩︎